他把谭殊然抵到暗巷的小胡同里,压低声音道:“小蹄子,南街是谁的地盘你心里没数吗,胆敢蹦跶到爷的面前……”要钱的,还是索命的?谭殊然呼吸不到新鲜空气,眼睛都有些充血,再这么下去她怕是真要交代在这了。鼻腔里满是难闻的汗臭味,她有些喘不上气,眼前是阵阵发黑,心脏病又要发作了。嘴被死死的捂住,她用尽全力狠狠地咬了他一口,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。男人痛呼一声,一把松开了她,她双脚落地,趁机夺命狂奔。谭殊然心头狂跳:“救命啊,失火了!”“小贱蹄子,真是不识好歹!”男人三步两步即将追上她,那把明晃晃的刀近在咫尺。谭殊然一头栽进一个硬邦邦的怀里,一股冷香将她包裹住。隐约看清来人的装扮,谭殊然眼泪止不住的掉,毫不犹豫地一把抱住来人,她的亲爹啊,好巧不巧的,这不就有救了:“黎景舟救我!”黎景舟,书中的炮灰男二,在书中为出征平反立下赫赫战功,偏做皇帝的哥哥担心他功高盖主,让他死在了回京的路上。谭殊然为他流了整整一夜的泪,现在凭着书中对王公贵族衣服的描写认了出来,亲眼看到本尊,百感交集地嚎啕大哭。涕泪横流,一点不落地蹭在了三皇子的锦袍上。夜深了,月亮都渐渐敛去了光华,整个南街昏暗一片。黎景舟紧紧的皱着眉,身后的男人被竹影一脚踢翻在地。男人还没反应过来,直接趴伏在地上,手腕被人死死地握住:“干什么,你们要干什么!”竹影冷声道:“你冲撞了三皇子,该当何罪?”男人愣了愣,哈哈大笑:“装也不装得像点,冒充三皇子,三皇子会跟你们这般多管闲事?”话音刚落,只听一声脆响,男人痛苦的哀嚎起来。黎景舟推开怀中的小身子,那身子软趴趴的就往后仰了过去,黎景舟眸色一凛,又一把将她捞了回来。巷子里很暗,微弱的月光下隐约能看见俏鼻樱唇,但这般看来,她应该是被吓晕了。谭殊然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事了。她微微睁开一条缝,刺眼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,谭殊然又装死。不是现代,睁眼还是当铺的陈设。青禾嘤嘤啜泣着,哭的她心烦意乱。她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,大脑突然清明了。她是怎么回来的?只一瞬,谭殊然垂死病中惊坐起,连忙翻了翻自己的衣服。还好还好,她还是个花季少女。“怎么,你还怕本殿对你做些什么?”黎景舟轻嗤一声。谭殊然瞬间精神了,黎景舟怎么还在。她有些心虚,连连摆手:“三皇子误会了,民女心中感激万分。”许也是觉得她无趣,见她醒了,黎景舟带着竹影离开了当铺。黎景舟本也是觉得奇怪,他哪里认识这么一个孤女,被直呼名讳后他不但没有生气,还是亲自把人送了回来,谁知这女子还倒打一耙。黎景舟瞥了一眼高处的牌匾,径直向皇城走去。谭殊然捂着心口,还在回想昨晚遇刺一事。听昨夜那男人话中的意思,想要她命的就是街里的人,南街谁有这么大的权力?谭殊然大起大落,长长的舒了一口气,可还不等她这口气痛痛快快的吐出来,就听外面有人找上门来。“巫女,竟然意图暗害沈国公府的嫡小姐,还不快快滚出来。”谭殊然顿时呛得咳了起来,她要害沈媚姎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谭殊然是被押送到沈家大小姐的院内的。院子里两个府兵强行按着她,迫使她跪在地上。沈国公站在她面前那叫一个痛心疾首:“我沈家与你无冤无仇,你为何陷害我女?”身旁府兵制止她要抬起的头,谭殊然暗骂,哪有不让人抬头说话的。谭殊然沉着脸,语气坚定:“还请沈大人明鉴,民女没有理由害令爱。”国公夫人带着太医走了出来,脸色十分复杂的看着她:“谭妆娘,我女儿是在你走后中毒昏迷不醒的。”谭殊然眉头紧紧蹙着,沈媚姎莫不是过敏了,可不应该啊,敏感肌不影响使用的。“夫人,可否让我进去看看?”谭殊然道。谭殊然心中早已有了猜测,绝对不会是她的化妆品有问题,她要是没猜错的话,自己这应该是被卷进了一场宅斗。国公夫人也是不相信谭殊然这么一个小女娘会无缘无故的害人,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事的。国公夫人示意府兵放开她:“你随我来。”鹅黄纱帐里,沈媚姎昏迷着,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,柳叶眉微微地蹩着。谭殊然上前细细的看,沈媚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色,唇色惨白,显得异常灰败,如同行将就木之人。谭殊然打量着她周围的陈设,看起来就是普通闺阁小姐的房间,也没有什么异常。谭殊然的目光缓缓移到纱帐,夏秋交替的季节,蚊虫繁多,沈媚姎的床头上只挂了这一个香囊。她爷爷经营着一间中药铺,儿时她算是闻着中药长大的,虽然不通医理,但个别药材她还是认识的。伸手摘下那枚精致的香囊,谭殊然打开了一个口子。不对,这香囊里的东西都是无害的,驱毒虫大抵是都会用上这些,到底问题出在哪?谭殊然一阵头疼,她一个会做美甲的妆娘,哪里能担得起福尔摩斯的职位。可她若是找不出原因,可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“沈小姐可有吃过什么?”谭殊然问。国公夫人摇了摇头:“她同我们一桌用膳。”那就不是饭食的问题,谭殊然一脸凝重。沈媚姎身边的大丫鬟走到她身边,带过一阵香粉的味道,给床上生机不大的小姐擦着嘴角的药渍:“谭妆娘不用过于自责,夫人并没有怀疑您的妆粉有问题。”挑拨离间?谭殊然没头绪得很,听着这小丫鬟极其白莲的发言,一双杏眸暗沉沉地看着她。要是国公夫人再来怀疑他,她可真没法自证了,沈国公可不像是个听解释的。这是什么香粉,味道如此浓烈。谭殊然一把捉住大丫鬟的手:“你身上是什么味道?”大丫鬟脸青了青,一脸怒气地甩开她:“谭妆娘这是作何?”国公夫人身边的芸桃依言凑近闻了闻,对着国公夫人道:“夫人,是您前不久给小姐的熏香。”太医本在屏风后面坐着,他这一把年纪了,常年混迹后宫,给各位主子们看病,多少阴招损招也是见过的。沈小姐这毒中的确实是怪异,他都没能找出缘由来,想来下毒之人心思不同常人。不仅要做绝,还要栽赃的天衣无缝。掺和别家的家事总是不大好的,可他是个医痴,一大把年纪了连怎么中的毒都没弄明白,说出去有点自砸招牌。听见内室的小妆娘提及熏香,崔太医豁然开朗。贵妃娘娘上次中毒也是因为熏香,他这老骨头竟然忘了。“夫人,老夫想进去验一验那香粉。”崔太医话语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激动。母亲不会去害亲生女儿,国公夫人现在迫切的想要找出真相,也不再顾忌什么闲话。国公夫人一脸愁云:“崔大人进来验就是了。”谭殊然观察着大丫鬟脸上的神情,见她仍旧是镇定自若,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。崔太医拿香匙挖了一点香粉,轻轻地嗅了嗅。是镇定安神的熏香。谭殊然把手中的香囊递给崔太医:“大人,您再看看这有何不妥。”太医拆开荷包,查看着里面的每一种草药:“怪哉怪哉!”谭殊然收回手,崔太医忽地皱起了眉:“实在是不该如此,夫人府中可曾出现过麝香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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