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讲下接&ldo;起比&rdo;,亦曰&ldo;提比&rdo;,《八股程式》说&ldo;宜领上文,间提本题要字。&rdo;又说&ldo;贵乎能留也……贵乎能继也&rdo;等等。意思是提比承接起讲,为八股之首二股,实际只文章发挥议论的开始,所谓&ldo;留&rdo;,就是要给后面留有余地,所谓&ldo;继&rdo;,就是使后文便于衔接,继续发挥。此股前面&ldo;回乎&rdo;二字,前引解释,已有说明,不必再赘。今看&ldo;回乎&rdo;二字以下,&ldo;人有积生平之得力&rdo;、&ldo;人有积一心之静观&rdo;二句为首领,是一付长对子,其重要词语&ldo;力&rdo;、&ldo;观&rdo;、&ldo;终不&rdo;、&ldo;初无&rdo;、&ldo;明&rdo;、&ldo;试&rdo;、&ldo;至广&rdo;、&ldo;诚深&rdo;、&ldo;不孤&rdo;、&ldo;终秘&rdo;等字,平仄对仗,都十分功稳。作者要《佩文韵府》等韵书,读的很熟,用的很自然。但又不同于作诗,不能用四六骈文语,也不能用风花雪月等诗词典故。词语出典,都要经书中、正史中,如&ldo;不孤&rdo;、《论语》中&ldo;德不孤、必有邻&rdo;、&ldo;吾道不孤&rdo;等就曾多次提到,所以都是圣人口吻。就读者来讲,虽然是散行文字,但抑扬顿挫,两两对照,而且平仄又很功稳,有音乐感,所以很好读,读起来也很好听,自然会受到它的感染。背诵也很容易。因此学写八股文,要读熟大量别人的名文,行文口气,自然就学会了。高声诵读,对八股文说来,写者、读者、学习者都是十分重要的。这两股文字在内容上只是模拟孔子口吻,说明自己在&ldo;行藏观&rdo;上的心得,找个能理解、能接受的人谈谈。两股要两相对照。前股说&ldo;生平之得力……&rdo;是从时间上表现,后股&ldo;一心之静观……&rdo;是从自我上表现。前是从&ldo;动&rdo;上思维,后是从&ldo;静&rdo;上思维。这就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,即认识的两种形成方式了。
提比之后,应为&ldo;中比&rdo;,但照明代旧制,明宪宗朱见深成化后规定;提比之后又有虚比,即提、虚、中、后四比,每比如两两对照,正成&ldo;八比&rdo;,即&ldo;八股&rdo;。但到了清代,提、中、后三比没有变化,虚比就不大注意了。因而实际所说&ldo;八股文&rdo;,实只&ldo;六股&rdo;。但在具体写作中,又不尽然。第一在提、中、后各比之中,又有过渡句组连系。提股与中股之间,中股与后股之间,中间各穿插句,承上启下,或转折、或发挥、或深入一层……使文章富有波澜变化。第二每股文字,也并非全然是两两对照,只两股文章,一付长对子。尤其在中比中,有的一股之后,意有未尽,再起一股、二股……总要发挥淋漓尽致,自然当时也有字数限制,顺治时定字数为四百五十字为完篇,康熙时为五百五十字,后又改为六百字。过多、过少均不合格。大题均超过所定字数,但亦不能过长。如这韩菼的名文,也只有七百多字,是符合标准的。《南吴旧话录》所引《八股程式》说:
&ldo;中比居中,在人则为腹,固无所不包也。题之虚者,委折以得其情;题之实者,精核以明其义,以两股为准。三股、五股以至七股、九股、流水股各出者,则题之长短不一……&rdo;
这就说明,所谓&ldo;八股&rdo;,并非机械地八股文章,四付长对子,而是根据题目、根据作者的思维,在一定范围之内,是可自由伸缩的。韩菼这篇文章,在提比后,先有数句点题,衔接上下文。《八股程式》所谓&ldo;皆有居高临下之模,于是点题应声而出矣。一句点出,作势点出,长短分点、股中另点,难以枚举,要之不离明简者近是。&rdo;韩文点题,可谓全面且极为简洁,只五句话便把全题一章书的方方面面,重要之点都说明了。点题又叫&ldo;出题&rdo;,即把题目推出来,表现出来。
中比是主要论述段股。先要明确论述之中心相互关系。即&ldo;用&rdo;、&ldo;行&rdo;、&ldo;舍&rdo;、&ldo;藏&rdo;四者之关系是不可分的。即&ldo;用之则行,舍之则藏&rdo;是惟我与尔立身处世的两个不可分离的方面,缺一不可,只强调一方面则不行。而这&ldo;用&rdo;、&ldo;舍&rdo;、&ldo;行&rdo;、&ldo;藏&rdo;又是相对的,又如何使之统一呢?先起两小比,说明只讲&ldo;行&rdo;、只讲&ldo;藏&rdo;都是单方面,不是尔与我这样的人。&ldo;汲于行者蹶&rdo;、&ldo;汲&rdo;是不息之意,即不停地想用世,必将&ldo;蹶&rdo;,颠仆跌倒,&ldo;需&rdo;训&ldo;不进&rdo;、&ldo;疑&rdo;,疑于用世的,必则滞,停滞,凝固。即汲汲于为世所用,或迟疑于为世所用的人,都是心中没有用世把握的人,用之也不一定能行,能有所作为,这样的人不是功名中人。换言之,亦不能为国家作事。另一方面:&ldo;藏&rdo;也不易。&ldo;一&rdo;训&ldo;专&rdo;,专于藏的人迂缓;&ldo;果&rdo;训&ldo;能&rdo;、&ldo;坚决&rdo;,坚决藏而不想用的人,殆同&ldo;怠&rdo;,意即懒人,自然也不是退居林泉的有理想抱负的人。用以上两小比把单方面的行,单方面的藏排斥掉,下面两比充分论述&ldo;我&rdo;与&ldo;尔&rdo;如何正确、全面地对待行与藏的关系,是如何作到此点的。
中比的两个主要段落,以&ldo;学求&rdo;、&ldo;身试&rdo;立论,两两对照,于诗书求之、志之,对照古人,反省自己,学有所得,有以自处,自负、自慰。此乃自身之学求所得。&ldo;又尝省为试之&rdo;,是思作一表率,但周围殊少同道,自叹寂寂。只有颜渊于晤对之顷,未质行藏之疑,是知渊也能作到这点,这就感到吾道不孤,可以共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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