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你不能什么都不说。&rdo;&ldo;人类&rdo;说道,&ldo;或者说&lso;是&rso;,或者说&lso;不&rso;。&rdo;
米罗仍然没有回答。
坐在他们附近的几只猪仔站了起来。米罗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,可那种缓慢的动作,还有自己不妥协的沉默,二者相加,结果是前景岌岌可危。见到米罗面临的危险,永远不会屈服于对自己的威胁的欧安达轻声道:&ldo;他说&lso;是&rso;。&rdo;
&ldo;他说&lso;是&rso;,但为了你不作声;你说&lso;不&rso;,却没有为他老老实实闭上嘴。&rdo;&ldo;人类&rdo;伸出一根指头,从嘴里抠出一团黏稠的黏液,向地下一弹。&ldo;你简直一无是处。&rdo;
&ldo;人类&rdo;突然向后一个空翻,身体在空中一扭,背冲他们落地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其他猪仔立即动了起来,急急忙忙尾随&ldo;人类&rdo;朝森林走去。
&ldo;人类&rdo;突然止步。一个猪仔‐‐不是跟在他身后的一个‐‐站在他前面,挡住了他的去路。是吃树叶者。不知他和&ldo;人类&rdo;是不是在交谈,米罗听不见,也看不见他们的嘴唇动没动。他只看见吃树叶者伸出手,碰了碰&ldo;人类&rdo;的肚皮。手在那儿停了一会儿,接着,吃树叶者一个急转身,蹦蹦跳跳蹿进森林,动作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。
转眼工夫,其他猪仔们都跑得无影无踪。
&ldo;这是一次冲突。&rdo;米罗说,&ldo;吃树叶者和&lso;人类&rso;起了冲突。他们是对立的双方。&rdo;
&ldo;为什么冲突?&rdo;欧安达问。
&ldo;我要是知道就好了。现在只能推测:如果我们把代言人带来了,&lso;人类&rso;就赢了,否则,赢的就是吃树叶者。&rdo;
&ldo;赢了什么?有什么输赢可言?我只知道如果把代言人带来,他会出卖我们,到那时我们大家都会输个精光。&rdo;
&ldo;他是不会出卖我们的。&rdo;
&ldo;为什么不会?你刚才不是也出卖了我吗?&rdo;
她的声音就像抽过来的一记响鞭,他疼得叫出声来。&ldo;我出卖你!&rdo;他轻声道,&ldo;eunao,jaais&rdo;我不会,永远不会。
&ldo;我爸爸过去总说,当着猪仔的面一定要态度一致,不能让他们看出我们有分歧,可你‐‐&rdo;
&ldo;我怎么了?我没有对他们说&lso;是&rso;。说&lso;不&rso;的人是你,你明明知道我不同意这种做法,可还是‐‐&rdo;
&ldo;我们意见不一致的时候,你的责任就是‐‐&rdo;
她突然止住话头。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准备说的是什么。可就算打住话头,米罗已经明白了她想说的是什么:意见不一致的时候,他的责任就是照她说的做,直到她改变主意。好像他是她的学徒似的。&ldo;我一直以为咱们是平等的。&rdo;他转过身,走进森林,朝米拉格雷方向走去。
&ldo;米罗,&rdo;她在他身后喊道,&ldo;我不是这个意思‐‐&rdo;
他停住脚步,等她赶上来,一把抓住她的胳膊,在她耳边凶狠地低声道:&ldo;别瞎嚷嚷!猪仔也许会躲在附近偷听,你连这个都不管了吗?难道你这个外星人类学家的负责人决定可以让他们知道一切,哪怕你在教训自己的学徒?&rdo;
&ldo;我不是什么负责人,我‐‐&rdo;
&ldo;你不是?得了吧。&rdo;他掉头就走。
&ldo;但利波是我父亲,所以我自然‐‐&rdo;
&ldo;自然天生就是外星人类学家。&rdo;他说,&ldo;这是血统给你带来的特权,对不对?所以,按照我的血统,我应该是什么?打老婆的酒鬼白痴?&rdo;他粗暴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,&ldo;你就是希望我成为那种人?一个我老头子的拷贝?&rdo;
&ldo;放开我!&rdo;
他一把推开她。&ldo;你的学徒认为你今天干了蠢事。&rdo;米罗说道,&ldo;你的学徒认为你应该相信他对代言人的判断,你的学徒认为你也应当相信他下面这个判断:猪仔们对这件事万分关注。因为你犯下的愚蠢的错误,你也许刚刚断送了&lso;人类&rso;的一条命。&rdo;
这个谴责虽然刚刚出口,但两人心里一直都有这种恐惧:&ldo;人类&rdo;也许会落得鲁特和这些年来其他几个猪仔的下场,被开膛破腹,然后,一棵小树在他的尸体上生根发芽。
米罗知道自己的话不公道,如果她冲他大发脾气的话,也是他自找的。他没有理由责备她。当时两人不可能知道&ldo;人类&rdo;为这件事下了多大赌注,等知道时已经为时太晚了。
可欧安达没有大发脾气。看得出她竭力平静下来,缓缓呼吸,消除脸上的怒容。米罗也以她为榜样,尽力平静下来。&ldo;最重要的,&rdo;欧安达开口了,&ldo;是尽最大努力补救。处决仪式总是在晚上,如果想救&lso;人类&rso;,我们下午就得把代言人带来,在天黑以前。&rdo;
米罗点点头。&ldo;说得对。&rdo;他又补充一句,&ldo;对不起。&rdo;
&ldo;该说对不起的是我。&rdo;她说。
&ldo;我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所以,事情办砸了,不是任何人的错。&rdo;
&ldo;我只希望我们不是完全没有选择,我只希望真正存在一种正确的选择。&rdo;
埃拉坐在一块石头上,把脚浸在水里,等着死者代言人露面。围栏就在几米外的地方,穿过围栏的河里还有一道钢制格栅,以防有人游出去,好像真有人打算这么做似的。米拉格雷的大多数人假装那道围栏根本不存在,从来不到它附近来。所以她才会约代言人到这里跟她见面。天很热,学校已经放学了,但不会有孩子到这个紧靠围栏和外面森林的地方游泳。到这儿来的只有制皂工人、陶匠和制砖工人。这些人干完一天工作后也离开了,她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不用担心被别人偷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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