沁凉的啤酒入喉,姜禾仰着脖子一息不停地把酒喝光,最后一点泡沫也被她倒进了嘴里,泛起了一点苦味。她打了个酒嗝,突然觉得鼻子发酸,大概是被酒呛到了。
袁姐给她递纸巾,又冲桌上的人喊道:“我妹子一瓶都干了,你们还在这小酌呢!”
桌上大家立刻讨饶,各个也拿瓶换杯,一箱啤酒很快就见了底,徐彪立刻又多叫了两箱。
在整条街面上,这是平平无奇的一桌人,推杯换盏,笑语不停,短暂地享受着白日紧张愁闷过后的放松时刻。他们是抱怨油价飞涨的司机,是心疼老家孩子的父母,是为了买房周旋不停的夫妻。
他们和旁人没什么两样,只是为了生计而忙碌过活的普通人。
如果他们不是做了毒品生意的话。
姜禾掂量着自己的酒量,气势足,却没敢多喝。好在旁人轮番敬着酒,没怎么关注她。
众人醺醺然的时候,徐彪突然站了起来,酒劲上头身子摇摇晃晃的,袁姐只好也站起来扶住他。徐彪搂着袁姐,情绪翻涌,大着舌头发表公司之主的演说。
“公司开了这么多年,大家都是一路打拼过来的,很难,特别难,我知道……”
“你们有些是我老家的朋友,有些是我朋友的亲戚,大家愿意跟着我,就是相信我,敢把身家性命交给我……”
袁姐打了下他的肩膀:“喝多了吧你!”
众人酒眼迷醉,也被徐彪的情绪感染了,开劝道:“彪哥平时压力太大,今天喝得开心,让他多说两句吧。”
徐彪大手一挥,振奋道:“但是!我们公司现在!已经有了稳定的供应链,稳定的客户,咱们受苦的日子就要过去了,担惊受怕的日子也要过去了!我的朋友,和他的朋友,看上了我的公司,已经答应了会保护我们!”
袁姐举起酒杯往他嘴里塞,提醒说:“你说话注意点!”
“没事!”徐彪推开酒杯,更用力地搂住她,“没事!咱们以后什么都不用怕了,有保护伞了……”
他打了个酒嗝,身子又是一晃,旁边的兄弟赶快也站起来,和袁姐扶着让他坐下了。
袁姐有心岔开话题,给自己倒了杯啤酒,冲着整桌的兄弟说:“跟着彪哥不容易,我都知道,在这里谢谢大家了,都是同伴,互相仰赖,一起赚钱。”说完把酒干了。
兄弟们这时候更不能露怯,纷纷大喝特喝起来。
袁姐照顾着醉酒的徐彪,小声责备:“什么朋友保护伞,别一喝酒就什么都说。”
徐彪把头搁到了她肩膀上,声音正冲着姜禾的方向,在一众喧闹里也能听得真切。
“小高,高曲你知道吧,今天来找我了,他可不得了,现在搭上大人物了,咱们以后不用怕了,嗝……”
袁姐拍拍他后背,“好好好,不怕了……服务员呢,来杯热水。”
徐彪继续说着:“大人物哦,不得了,大人物看上咱们这条线了,以后会把我们保护起来,什么这里那里的地头蛇,都干不动我们了,警察也动不了我们了……”
说到警察袁姐赶快捂住了他的嘴,左右看了看其他桌,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。
徐彪醉意上头,趴在袁姐肩膀已经有点昏睡过去了,嘴里还在喃喃:“不怕了,警察也不怕了……”
服务员端上一壶热水,姜禾赶快在旁边抢先倒了杯水,帮着袁姐把水给徐彪灌了下去。
袁姐一脸心疼地看着徐彪,边安抚他边嘱咐姜禾:“以后我不在,小姜你也帮我看着点彪哥,酒量不好又爱上头,一个大男人,天天怕这个怕那个的,酒劲一上来,我怕他乱说话。”
姜禾忙应好。
徐彪一杯热水灌下去,人没见清醒,反倒伏在袁姐肩头呜呜地哭了起来,一身腱子肉一颤一颤的,惹得大家都笑了。
姜禾也是笑,捏着酒杯在心头暗自思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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