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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她身体是真的弱，于是那么折腾了大半天喉咙里气息粗起来，被呵斥了一句才停下，然后不甘不愿低低嘟囔。“你乖，睡觉了。”楚北尧无奈，低低这么说了一句。她想要应一句的，突然就被胃里一阵翻腾刺激的从男人身上歪了下去，然后迅速找到垃圾桶，好一阵的干呕。我爱你孕吐，终于还是降临在她的身上。她一头乌黑的发还散在肩头，整个人趴在床边手捂着胸口位置，几乎是要把五脏六腑搅碎了。心道，自己不是快死了么，肚子里那个小家伙怎么还要来折腾她，真是不听话。一边想着，一边又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。她才不想死，她还想多活两年了，那些个庸医，说不定就是误诊，什么衰竭，说不定她只是那半个月有那种症状，现在又好了呢？她上辈子死的那么惨，好不容易活了过来，仇家都没死绝，为什么又轮到她？她一点也不想离开楚北尧。房间的灯很快被打开，楚北尧很快的下床，入眼便是她肿成两泡的眼睛。她长了一双大眼，稍微有点泪意就鼻头眼眶都发红，合着那双眼睛仿佛整个脸泰半都发了红症。楚北尧心底微微发疼，却仍是没有说什么，只拍着她脊背。他现在也不能跟她提孩子的事。也不能提他昨晚上和池骋的约定。楚非烟并非原本的楚非烟，所以那些关乎身世的问题，想来，她也不会在意。如今看着她的精神头，似好了许多。那僧人的东西，果然还是有用的。止了干呕，楚非烟表情不怎么好，慢吞吞的自己爬起来，然后乖乖在床边坐好，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温水漱口，随后用手背抹一把眼泪埋怨：“他真讨厌。”这个他，指的就是肚子里那个。楚北尧原本是站着，看她喝一口水，又睁着眼睛流眼泪，一会又将眼睛闭上只眼泪四流，用手背蜗牛似的抹一下，仿佛真是委屈的不成样子，也不见怎么说话，就那么哭。楚北尧站不住了，躬身往前走了一步，凑在仰脸啜泣的人跟前那么说一句：“怎的就知道哭，昨天早上不都翅膀硬了离家出走？还写了封信留给我，这么有勇有谋不应该有骨气点？”他絮絮叨叨就说了这么几句，楚非烟便恼了，气的用手推搡他：“你怎么这么烦人，骨气谁爱有谁有去……呜……”反正她没有，说着说着，眼泪又一连串落下来。掉了眼泪仿佛就是将自己软弱无力的一面示人了，她近些日子来老是这样。她明明也不爱哭，也很少哭。细细想来，反正只要楚北尧在，哪怕他不在身边就是在近旁的哪一处，她也是但凡有心下装不了的就掉眼泪。眼泪仿佛成了她的武器一样，对着楚北尧老是哭，大约心下也是知道他是毫无办法的。为什么要忍着自己，想哭便哭了，不想哭不是也能哭么，就算掉眼泪形同耍无赖一样又有什么干系，横竖别人不知道。楚北尧一时间脑仁生疼，你说说，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，说两句也伤心成这样可怎么得了，从前多听话啊。他突然想起从前，她刚刚签到正影时，哪是现在这蛮不讲理的模样。可他知道，从前那个哪有现在身边这个哭鼻子的真实呢。孩子就是纵不得，你越纵她越胡闹。别人家的孩子楚北尧也就不说话，维持这这个动作，气定神闲的看着她。哭着哭着都没有预期的效果，楚非烟感觉心里的委屈都已经散了一大半儿，遂表情镇定下来，想要睁眼看他一下，又觉着那样像个无脑的小学生，就又忍住。凌晨两点，时间是真的不早了。楚非烟侧身躺好，本因为听他什么骨气不骨气的话而气炸，这会儿见他唇角弯着一抹淡淡的弧度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己时，她撇撇嘴，用手拍拍身边的空位：“睡觉。”这两个字，说的要多哀怨有多哀怨，那小鼻子小嘴巴都快皱一块儿去了。楚北尧依言躺好。楚非烟又像个麻线绳子一样缠在他身上，凉凉手脚一起贴在他身侧，他忍不住将她贴着他身体的手臂拉过来环着自己，她也乖乖没动，怎的突然就这么乖了。怀里人身体愈发的单薄，只眼睫翘起嘴唇发红多了一点精致，楚北尧垂眼看楚非烟，伏在他身前的人转瞬间像个猫儿样乖顺，微温的身体贴在他身上有说不出的舒畅感，于是先前积着的所有东西一扫而光。楚北尧伸手去捂小女人后腰，“腰暖和了么。”他低语。“没有，要一直捂着。”楚非烟说。楚北尧：“……”楚非烟：“腰疼，要捂着。”楚北尧暗里的面容又扯了一点笑。半山园屋内再没有声息，一室的温暖一丁点都没有泄出来，将床上的人睡了个通身暖和。“你还记得你妈妈么？”这日下午，太阳难得好，池骋陪着楚南枝来看看楚非烟，陪她给新栽的石榴树松土时，楚南枝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。楚非烟身体已经好了很多，这回看着脸色精神都挺好，只是身上的肉还没给补回来。她自己也感觉到了，还有前些日子不够用的脑袋，包括这会儿的记忆也都十分的清楚。她心里头正高兴着呢，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，想了半天说：“不记得了。”程菁不是她的妈妈，楚非烟真正的妈妈也不是她的，嗯钱华生前不久也死了。她没有妈妈。“如果你的亲生父母来找你，你会跟着他们回去么？”楚非烟停下手里的动作看楚南枝，微微蹙了眉，像是想不明白楚南枝为什么要这么问一样，很快她便摇头：“不会。”楚非烟说话的时候垂了眼睛，楚南枝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，和丈夫对视一眼后心底了然，这孩子这一点跟楚北尧是相似的，情感淡漠。这世上的人要成为一家人该是经历了千难万难才在一起的，她家老四一向不喜欢身边有亲近的人，也不愿意去亲近别人，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是同样。这回终于愿意有个伴儿了，可真的太难了，比别人要难上万倍。楚南枝心底真是欣慰的，对楚非烟也是越发喜欢的。只是这段日子，因为她这个孩子，家里不安生，老头子不晓得怎么知道了，吵着要从国外疗养院回来，真是添乱。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，老头子平常最疼的也就是小儿子。再加上孙子，能不激动吗？别人家的孩子楚南枝莞尔一笑，接着问：“那如果到了某种必要时刻，你必须走呢？”楚非烟一边拿着小锄头松土，一边回答的理所当然：“那就走呗。”“那老四呢。”老四等于小叔，楚非烟在心底换算了一下。“小叔也要带走呢。”两人都知道这是玩笑话，楚北尧是谁，怎么能跟着楚非烟走。因为说到这个，楚非烟就开始有些焦躁，将地上的土挖的稀碎。楚南枝察觉她的情绪，将话题又转了个方向：“最近胃口好么？”楚非烟的动作又慢了下来，眨眨眼想起今天早晨，佣人准备了两个荷包蛋，还有两份牛奶和土司，可是最后大半进了她的肚子里，噢对了还有一份草莓蛋糕。她弯唇对楚南枝露出甜甜的笑，眼儿都眯了起来：“好呀。”楚南枝被她感染，想起眼前人和池水一个年纪，从小却长在孤儿院，她心中发疼，也不由得笑了起来：“但是也不要吃太多，以免胎儿长的过大，生产困难。”生产困难？楚非烟小小吁了口气，她还不知道楚北尧是怎么想的呢。那人上回说完带她去做手术，现在也没有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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