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不是谁都能进的,只有特定的几个人才可以随意进入,所以偌大的汪府,确实是找不到其他人来了。
汪右林这才想起,之前迎春问过这件事了,但是他以为来人是管家李姑姑,谁知道竟然是妻妹张素女。
&ldo;看过康儿了?&rdo;今日张素女是来看望汪右林的独子汪羡康的。
汪羡康今年不过六岁,却因为生来先天不足,一直体弱多病,自从汪右林的娘子张素云病故之后,张家心存怜惜,岳母董氏舍不得这个外孙,时常会带着女儿张素女来看下孩子。
只是今日不知道怎地,岳母早就走了,只有张素女还在。
张素女见汪右林转过头来看自己,脸一红,低下头来,说道,&ldo;喝过药就歇下了,不过今日晚膳要比往日多吃了两筷子的鱼肉。&rdo;
&ldo;你也忙了一天了,今日就早点回府吧。&rdo;
张素女自是不肯,还要说话,却看到汪右林沉思了下就放下笔,转过头来指着一旁的绣墩说道,&ldo;坐。&rdo;
&ldo;不打紧,今日给康儿做小衣,坐一整天,现在正想站一会儿。&rdo;那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柔情似水。
汪右林目光一沉,他原本也不想直言,有些事情如果一定要捅破,以后再见面就会很尴尬,更何况这是故去娘子的娘家,但是今日张素女竟然闯到他的书房来,这说明汪府里的人已经默认了张素女在府中的地位,或许还觉得他会续弦妻妹,不然她怎么能在戒备森严的汪府里来去自如?
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。
汪右林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,徐徐的说道,&ldo;自从娘子产后伤了根基,无法起床料理中馈,你就过来照顾娘子,还要看顾康儿,后来娘子病故,康儿又舍不得你,你又要时常过来看顾孩子,真是有劳了。&rdo;
原本是夸赞的话,可是汪右林平板的听不出喜悦的音调,却是让人带出几分不安来,张素女紧张的握紧了袖子里面的手。&ldo;康儿是我的外甥,又是姐姐的孩子,我怎么能不管?这本就是我应该的,姐夫你不用这般客套。&rdo;
&ldo;我自是知道康儿是你的外甥,你来看望本就是应该,往常又有岳母同行,这才没有拦着,可你毕竟是没有婚配的女子,不知道人言可畏四个字的厉害。&rdo;
张素女脸色刷白,喏喏道,&ldo;姐夫……&rdo;
&ldo;我听说张大人已经为你看好了一门亲事,你以后就不要来了,即是为了你,也是为我汪府的名声,不然等真的传出不好的名声来,那时候就晚了!&rdo;汪右林斩钉截铁的说道。
&ldo;姐夫!&rdo;张素女目光里蓄满了泪水,显然极为伤心,容色虽然不是倾国,但胜在如花一般的年纪,比常人还要细白的肤色,纤细的身姿也显得她楚楚动人。
&ldo;来人,送客!&rdo;
迎春急匆匆的赶过来,正好看到汪右林正沉着脸,吓的心肝跟着颤抖,又见张素女眼角湿润,显然是哭过……,她是个人精,联想前后就明白了因果,显然是为张素女闯入书房的事情大发雷霆。
他们老爷是当朝首辅,这书房里自是有许多机要,闲杂人等是不能随意进入的,今天她去的匆匆,说起来也是她前日偷懒,没有及时清点下宣纸,这才耽误老爷用纸……,怕是老爷发现,所以当时张素女自请来帮忙的时候就允了。
还想着红袖添香,成就了一段美事。
夫人故去都四年了,可是他们老爷却一直没有续弦,张家母女又时常过来,她就以为张素女以后嫁入汪府早晚的事情,没有想到……,他们老爷是真的没有其他想法,只是看在少爷的份上。
这一想通就觉得什么事情都明白了,老爷那般果决的人,如果真要纳了妻妹,又何必等到今日?
迎春后悔的肠子都绿了,简直魂飞魄散,不敢心存侥幸,只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的求饶,想着这差事怕是要没了,就怕连命都没了。
汪右林当场写了一封家书并张素女一起让人送到张家去。
李姑姑是李家的老人了,是府里的管家,见出了这样的事很是自责,跪在汪右林前面说道,&ldo;老爷,是我没有安排好。&rdo;
汪右林虽然苛责,却也不是没有人情味的人,道,&ldo;这些年来你一直操劳着府中的事情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你一次,只是如果还有下次可就别怪我不念往日的情分了。&rdo;
汪右林是什么人,十六岁就高中状元,之后仕途一路顺畅,如今更是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首辅,几位内阁里就算是最年轻的阁老也有五十高龄了,能从这里挣脱出来当了首辅,可见不是寻常人,而汪右林才堪堪三十有八,又正是年轻有为的壮年。
这日子可还长着呢。
这也是张素女一个大家嫡女这般痴缠的原因。
不过却也可以看出汪右林不俗的手段来,在这种人前面,所有的计谋都是徒劳,只有老老实实的拿出本心来。
李姑姑自然知道这一点,所以没有任何的犹豫的认错,却见汪右林这般绕过自己,简直就是喜出望外,心里对汪右林是更加的信服了,觉得跟着这种明理又人情味的主子,就是让她赴汤蹈火也在说不辞,道,&ldo;多谢老爷宽饶恕,奴婢以后一定谨记于心,不敢再犯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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