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年之后他就九岁了,四肢如柳丝抽条般延展出来,只是面容稚嫩,眉眼清疏,望上去还有几分孩子气。
副将又急匆匆回来,见余思远有家眷在前,徘徊在数尺之外,欲言又止。
面上满是仓惶焦灼的表情,又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。
他只有依了他们,嘱咐他们进屋。
副将附在余思远耳上暗语,他脸色骤冷,英朗的面容紧绷,倏然冒出森森然的杀气。
看得文寅之大为不安,忙上前询问:&ldo;出什么事了?&rdo;
余思远冷笑道:&ldo;仗还没正经打起来,倒先出了内贼。&rdo;大声喝道:&ldo;押进来!&rdo;
几个庶兵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进来,他面色缭乱,战战兢兢地抬起头,文寅之大吃一惊:&ldo;徐年?&rdo;
安稳日子过久了,他险些将这个人忘了。
余思远冷冽地盯着跪在地上人,&ldo;徐年,你身为本守副将,竟在这大战之际私通外敌,如此恶行,若是上行下效,那这陵州城还守得住吗?&rdo;
徐年脸上满是惧色,抬头仰望余思远,哀求道:&ldo;将军,我知道错了,您看在我追随您多年的份上,饶我一次吧。&rdo;
&ldo;饶你?&rdo;余思远语意清冷:&ldo;饶了你,等陆蕴进了城,会饶了这满城的百姓吗?&rdo;
他微微俯身,眼底凛着一抹机锋,盯着他闪烁的双眸道:&ldo;怪只怪你偏要在这个时候蹦出来。&rdo;
霍然起身,朗声道:&ldo;拖下去,斩了,高挂首级,诏令三军,凡临阵脱逃、勾结外敌者,斩!&rdo;
士兵上拖拽徐年,他双手被缚在身后,挣脱不得,慌乱间大喊:&ldo;将军,您不要杀我,我是受人指使,是……&rdo;
&ldo;将他的嘴堵上。&rdo;余思远疾声吩咐。
被堵住嘴的徐年睁大了眼睛,极为不甘地被士兵拖了出去。
一直看着他们出了太守府,文寅之凛正了神色问:&ldo;为什么不让他说?君夫人早就说过他和齐家有勾结,若是能拿到口供,那……&rdo;
余思远漫然道:&ldo;那又怎么样?凭区区一个副将的口供就能给齐家按上一个私通外敌的罪名了吗?寅之,你可别忘了,我与齐家向来不睦,而徐年说到底是我的副将,留着他,将来对质只怕还要给自己惹上一身骚。&rdo;
他抬头望向沉酽无尽的夜空,目光渺然含了一丝淡抹:&ldo;我一直在等一个时机,如何既除掉身边的爪牙又不落口舌,不惹怀疑。谁让他偏撞了上来,阵前杀叛将,是最干脆利落又顺理成章的……&rdo;
文寅之凝着他的侧颜,轮廓分明,五官深邃,一如往昔,只是这个人似乎变得跟从前大为不同……
他没能细细探究余思远的变化,便察觉出他眉宇微皱,眸中漫上忧虑,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见西南隅漆黑的夜空之中陡然火光大作,炙炙灼烧,将那半边天映得犹如白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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