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莱尔德接着说:&ldo;其实,我想起了灰色猎人说的话。他说,不要混淆界限,杀掉所有拓荒者……他救助过艾希莉和罗伊,这是因为他们已经变成了某种别的东西;而当他发现了我们,还发现我们想带着那两个人离开,他就开始对我们发动攻击……就算没法让我们&lso;死亡&rso;,也可以让我们在痛苦中变成和他一样的东西。我想,他应该是在漫长的探索中意识到什么了吧。但他不再是过去那个研究者了,他没法表达清楚,于是他只记住了结论,并且反复强调着这个结论……&rdo;
列维突然打断他的话:&ldo;那你的结论又是什么?&rdo;
他的语气很刻意。莱尔德看着他,从他低垂的眼神里看出一种清晰的抗拒。
莱尔德无奈地叹气:&ldo;列维,我一开始就说过了,而且说得很直接……我们不能回去。特别是你,你不能回去。&rdo;
列维的声音很冷静,双手却悄悄在身边攥紧:&ldo;什么叫&lso;特别是我&rso;?&rdo;
&ldo;我还以为你已经明白了……&rdo;莱尔德无力地说,&ldo;事到如今,关于你自己……你真的什么也没有想过吗?&rdo;
列维没有马上回答。
其实他的眼神已经替他作出回答了,但他还是强作镇定,维持着平稳的声调:&ldo;我当然想过很多。我有任务在身,现在我正在想怎么完成它。&rdo;
莱尔德说:&ldo;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……&rdo;
&ldo;那你是指什么?&rdo;
莱尔德长叹一声。他坐在长凳上,手肘撑着膝盖,低着头,眼睛正好盯着列维的脚尖。
他们站在&ldo;画框&rdo;之外,所以那暂时是人的脚尖。
&ldo;你真的要这样吗?&rdo;莱尔德问,&ldo;难道你希望我直白地说出来吗?&rdo;
列维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。最终,他轻声说:&ldo;不用了。别说出来。其实我知道你的意思。&rdo;
莱尔德点头:&ldo;是吧?我也觉得这样更好。&rdo;
列维忽然轻笑起来。莱尔德疑惑地抬头瞟了他一眼,他解释说:&ldo;我突然觉得不可思议。你肯定早就有所察觉了,但你竟然从来没有直接说出来,说我是个……&rdo;
他停下来,没有说出后面的单词。
其实他也不知道应该在这里用什么词。
莱尔德放松了一点:&ldo;看来你明白啦。那就好。&rdo;
&ldo;那肖恩和杰里呢?&rdo;列维问,&ldo;他们在第一岗哨的里看到了一条路,从那回去了。这和伊莲娜无关,那地方是一条天然存在的路,他们是被动发现它的,不是主动用学会内部的技艺去开启它的。如果用你刚才说的&lso;纸&rso;的例子,那他们就是看到了纸上本来就存在的磨损小洞,而不是自己打了新的洞。&rdo;
&ldo;道理上是这样……&rdo;
列维说:&ldo;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去试试?我们回到第一岗哨去。&rdo;
列维走近些,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长椅上的莱尔德,肢体动作上有些催促对方同意的意思。
尽管此时莱尔德眼中看到的是人类躯体,他还是感觉到一种令人不适的压迫感。
他强忍着跳开的冲动,要求自己像过去一样与列维&iddot;卡拉泽这个&ldo;人&rdo;交流。
莱尔德说:&ldo;我不能确定那样做就绝对安全。也许他们带去的危害不如我们大,但也不是绝对没有任何影响。&rdo;
&ldo;我们还是可以试试。&rdo;
莱尔德开始露出有些烦躁的神情:&ldo;天哪……列维,你是故意要这样装傻吗?我不知道我还能维持清醒多长时间,可能我根本不能和你交流太久了……你想象一下,我们不能确定某一次&lso;打洞&rso;的行为会不会引起某种质变,上次是从一增长到十,这次是从十增长到百……说不定你下次就会让数字从百变成千甚至万。&rdo;
他抬起头,列维静静看着他。
虽然有些畏惧,但莱尔德还是说了下去:&ldo;上次是辛朋镇的灾难,以及各地目击数量的一次又一次上升……这次呢?我们会给低层视野带去什么?还是不要冒这种险了。&rdo;
列维慢慢蹲跪了下来,把双手撑在莱尔德身体两侧的长椅边缘上,直视着莱尔德的脸。
过近的距离,令厌恶肢体接触的莱尔德更加不安。他悄悄咬紧牙,与列维对视。
&ldo;你还记得吗,&rdo;列维说,&ldo;在山谷下面的时候,你和我偷偷谈话。我说想把艾希莉和罗伊带回去,因为他们很重要。而你不想带他们,你觉得他们很危险。&rdo;
&ldo;我记得,&rdo;莱尔德说,&ldo;现在我更加这样认为。&rdo;
&ldo;你还记得我们最后达成的共识吗?&rdo;
莱尔德等着他说完。
列维说:&ldo;我们决定,一旦有机会,就先让杰里和肖恩回去。而我要继续调查,直到我认为确实需要回去的时候为止。我还说,那时我要带上他们,哪怕只是其中一个,或者只是尸体,甚至身体的一部分……你知道为什么我坚持如此吗?&rdo;
&ldo;因为这是你的使命?&rdo;
&ldo;是的,我是学会的猎犬,&rdo;列维说,&ldo;我首先忠于学会,而不是导师伊莲娜个人。所以,我同意你的部分看法,我们离开伊莲娜和辛朋镇吧。回第一岗哨去,去试试那条更难看到、更安全的路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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