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归李赤鸾早晚要进门的,这回她先不吱声了,到时候直接把孩子送到一无所知的李赤鸾面前,给她这个新嫁娘一个大大的&ldo;惊喜&rdo;。
韦氏看着襁褓中的婴孩倒是忍不住问焕娘:&ldo;你打算怎么办?他就这么不管了难道真要我们来养?&rdo;
焕娘不好和韦氏多说自己的打算,只能道:&ldo;随便怎么着吧,这会儿再送回去也没用了。&rdo;
&ldo;你要不再去求求他?&rdo;韦氏迟疑道,&ldo;我就不明白了,孩子都有了,也没让他明媒正娶,你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,他突然就厌了你。&rdo;
韦氏总是在这事上面翻来覆去絮叨,焕娘一是不想听到裴宜乐的名字,二是实在被韦氏念叨得耳朵都要起茧了,于是有些不耐烦:&ldo;娘别再提这事了,我心里有数。&rdo;
韦氏急了,她直觉焕娘还是嫩得很,小孩子做起事来果然没有章法:&ldo;你有什么数?你既然说了你以后还要嫁人的,带着个拖油瓶可怎么是好。&rdo;
末了又想起了什么似的,继续道:&ldo;一定得瞒着,若黑影真的对你有那个意思,知道你有个孩子可不得跑了?&rdo;
&ldo;娘!&rdo;
焕娘掉头就走,想了想又折回来,道:&ldo;我和黑影八竿子打不着,娘怎么是个男人就把我往那儿推?至于那个孩子,娘愿意养就养,不愿意养就扔了吧!&rdo;
家里多了个孩子,黑影自然是很快就发现了,只是这家人对孩子的态度也颇为奇怪,既不像亲的也不像捡的,他简直要怀疑是拐卖来的。
他和金晖是几乎从来不说话的,倒是焕娘生性活泼,能与他多聊上几句。这种事他一个外人不好随便问,且问了他自己也觉得有失身份。
倒是焕娘有一次和他聊天,主动说了:&ldo;那是我儿子。&rdo;
黑影有些惊讶,看她衣着打扮明明还是个姑娘家,但是他一向不会把任何情绪表露在脸上,只是忍不住反问了一句:&ldo;你儿子?&rdo;
焕娘撇撇嘴,无所谓道:&ldo;就是我儿子啊,亲生的。&rdo;
&ldo;那那你嫁人了?&rdo;黑影好不容易才问出了这句话,他自觉有些失了脸面。
&ldo;没有。&rdo;焕娘摇摇头,两辈子加起来她早就已经不会觉得丢脸了,&ldo;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嫁人了的吗?&rdo;
黑影看向她的眼神却少见地带了些怜悯,很快就被他掩饰住。他见过许许多多的女人,这些女人中有他的母亲,他的姐妹,甚至他父亲除了他母亲之外其他的女人,这些女人对比焕娘更像是活在云端之上,只是他经常觉得她们很可怜,但是尊贵骄矜又掩饰了她们的哀伤。焕娘也很可怜,她的可怜又和她们的完全不一样,没有地位与金钱的麻痹,焕娘的可怜要更加赤裸裸。
焕娘却能自己亲手把本来就狰狞可怕的事实翻出来给别人看。
黑影不想揭人伤疤,却终究忍不住问道:&ldo;你是被是不是有人把你&rdo;焕娘是他的救命恩人,若真是如此他定会将那人挫骨扬灰。
焕娘先是摇了摇头,想了一会儿才说:&ldo;不是的,是你情我愿。都不能说是我被人骗了,我不怕你笑话,这事我自己也是不好的,我们这样的人家想要过得好些,有时也会不知廉耻起来。清白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儿才看重的东西,我们这样的人,不配。&rdo;
焕娘的话一出口,她才发现自己怎么与黑影说了这么多,还把心里话说出来了。
他与她明明是个素不相识的过路人。
黑影听后不说话,焕娘到底有些尴尬和羞赧,只能低了头不做声。
正当她以为黑影被她的所作所为震惊到无语之时,却听见黑影沉声道:&ldo;那个男人就这样抛弃你了?&rdo;
焕娘听他问起裴宜乐,咬了咬唇,道:&ldo;他出身好,或许我在他眼里就和个玩意儿似的。不过也好,我以后还是想嫁个好人的。&rdo;
&ldo;无论如何,也不该这样对你。&rdo;
焕娘有一瞬间的心酸,多眨了几次眼就把眼泪憋回去了,总不能在个外人面前哭哭啼啼,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。
她吸了吸鼻子,又道:&ldo;我看你举止做派也是极有涵养的,比起我之前那个男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能这样说,倒也是不易。&rdo;
&ldo;世间女子大多艰难,各有各的难处,&rdo;黑影皱了皱眉,&ldo;大多男人虽然薄幸倒也不会如此绝情。&rdo;
焕娘听了这话倒是歪了歪头好奇地看了他一眼,问:&ldo;你说得好像你见过很多女子似的,看你也不像脂粉堆里长出来的。&rdo;
黑影青涩地笑了笑,他是很少笑的,焕娘几乎要以为这人天生不会笑或者忘了该怎么笑。
紧接着他又解释道:&ldo;我家里人多,久而久之也看了一些了。&rdo;
大概是和他说得话多了,焕娘更加活络起来,又问道:&ldo;那若是换了你,你会怎么处理我这个麻烦?&rdo;
黑影这回倒是想也不想,冲口而出道:&ldo;自己主动招惹的事不算是麻烦。既然都到了这一步,接回家就是了。&rdo;
说完他看了眼焕娘,又继续道:&ldo;若真是喜欢,待日后能做得了主,娶也是无妨的。&rdo;
&ldo;看不出来嘛,你这小嘴倒是挺会说话的。&rdo;焕娘笑了,&ldo;罢了罢了,无端端不说这些事了,我还要向前看呢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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