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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（第1页）

静候片刻，王佑礼突然问道：&ldo;我们王家是土财主，那你们陈家又是什么？&rdo;

听到儿子的问话，王元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。

注意到了王元程皱眉，陈海平微笑道：&ldo;我们陈家是更等而下之的土财主。&rdo;

王佑礼傻了，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，他怎么把陈家和自己家相提并论？

从看见陈海平的第一眼起，王元程就知道儿子不是此人的对手。这小子年纪轻轻，看似比儿子还小几岁，但怎么看却怎么像个老狐狸，而儿子却只是个毛孩子，连个小狐狸都不是。

在他们这个圈子，毫无疑问，儿子非常优秀，但面对此人，儿子没有一点机会。

王佑礼正要说话，王元程轻轻咳嗽了两声，王佑礼赶紧闭嘴。

王元程站起身来，双手抱拳意思了一下，然后道：&ldo;陈先生，请坐。&rdo;

王佑礼侧身让开，陈海平冲王佑礼微微点了点头，然后走到八仙桌前，对王元程躬身一礼道：&ldo;老东家，小子麻烦您老了。&rdo;

看了陈海平一眼，王元程道：&ldo;不必客气，坐&rdo;

又微微躬了躬身，陈海平在八仙桌旁坐下。这时，王佑礼也站到了王元程身后。

王元程道：&ldo;陈先生说我是山西第一的土财主，不知是何意？&rdo;

传言此人知轻重，识人情，目如刀，语如山，虽富甲天下，但无倨傲之气，也不倚老卖老，真是盛名之下果无虚士。

对这种人恭敬、吹捧、赞颂、挖苦、欺骗都统统没用，唯一有用的是讲理。陈海平扬了扬手，从容道：&ldo;老东家，请问似此等宅第，是不是山西第一？&rdo;

稍稍打了个沉儿，王元程道：&ldo;算是吧。&rdo;

陈海平道：&ldo;人多言以末致富，以本守之，老东家以为如何？&rdo;

这一次，王元程沉默的时间长了点，最后道：&ldo;天下皆如此。&rdo;

淡淡一笑，陈海平问道：&ldo;老东家就没有想过不如此吗？&rdo;

又想了半晌，王元程老实地道：&ldo;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&rdo;

陈海平道：&ldo;权利，权利，权和利本是一体双生。敢问老东家，商人有利，可有权乎？&rdo;

这个&lso;权&rso;字当然不是指个人有权无权，而说的是商人的整体有权无权。又默然片刻，王元程起身一躬，郑重地道：&ldo;请陈先生赐教！&rdo;

陈海平也随之起身，还礼之后，道：&ldo;赐教如何敢当？一起探讨而已。&rdo;

王元程伸手让道：&ldo;坐。&rdo;

重新落座后，陈海平道：&ldo;老东家，小子以为，所谓&lso;以末致富，以本守之&rso;不过是无奈之语罢了。比如老东家您，现在就已是王家所能达到的顶峰了，因为您看不到王家在商业上还能有什么作为。&rdo;

王元程默然无语，良久，不由长叹一声，今天这个人说出了他数十年的困惑。是啊，商人再富，也只是有钱而已。钱多到一定程度，像他们王家，除了盖房子还能干什么？现在他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说他是土财主了。

又过了好一会儿，王元程问道：&ldo;敢问陈先生，如何才能不当个土财主呢？&rdo;

没有正面回答王元程的问题，陈海平问道：&ldo;小子听闻万历皇爷数十年不临朝，敢问先生这是为什么？&rdo;

王元程一愣，陈海平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，但还是这么问，什么意思？不知道，就老老实实地回答：&ldo;与诸大臣意见不一，是故如此。&rdo;

陈海平又道：&ldo;昔年，税监荼毒天下，万民愤之，然不论如何，这些人也是天子近臣，领天子之命。可是，这些天子近臣却为人殴死者有之，为大臣栽赃致死者有之，而且，这些致天子近臣死命之人非但安然无事，还受到万民称颂，风光无限。&rdo;

王元程陷入了沉思，半晌，他抬眼向陈海平看去时，陈海平轻声道：&ldo;现在是官天下。&rdo;

王元程脑袋轰的一声，他清楚陈海平的意思，皇帝只不过是&lso;官&rso;这个利益集团的代表而已。皇帝可以杀任何人，但就是不能违背&lso;官&rso;的根本利益，矿税的受阻就是因为这违背了&lso;官&rso;的根本利益。

看着王元程直愣愣的目光，陈海平又轻声道：&ldo;将来为什么不能是商天下？&rdo;

不要说王元程，就是站在王元程身旁的王佑礼和管家老侯也都目瞪口呆。

好半晌，王元程艰难地问道：&ldo;如何才能商天下？&rdo;

陈海平道：&ldo;真要做起来当然极困难，但道理其实很简单。当商业利益高于土地利益，而商业利益各方面的风险又低于土地利益，那么，代表土地利益的&lso;官&rso;自然就会向代表商业利益的&lso;官&rso;转变。到了那种时候，商人的地位才算确定，任何人任何势力就再也伤害不了商人的整体利益。&rdo;

长嘘了一口气，王元程问道：&ldo;现在我们能做什么？&rdo;

陈海平道：&ldo;简单，第一步是必须摒弃&lso;以末致富，以本守之&rso;的心态，不要再把过多的银钱投入到屋宅这些死物中去。&rdo;

王元程道：&ldo;不做土财主。&rdo;

陈海平笑道：&ldo;是的，不做土财主。&rdo;

王元程又问道：&ldo;第二步呢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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