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急躁地扣了扣袖口,摇摇头,诚实道:“不清楚。”
自出生以来,他没生过大病,也没有特别去医院检查,仅有的学校安排的体检中也没有专门针对血型的检测。
所以时至今日,若非叶斯问起,他都不会格外留意血型,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血型。
可说起血液,他总是要比平常更沉默的。
这种沉默一直压抑着,直到他与叶斯在岔路口挥手告别后才猛然喷薄。
旋开宿舍门,另外三人都没回来。
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浮尘,安安静静。
郁光呼出一口气,将打包的饭菜放到桌上,热气腾腾的,他却没什么胃口。
可想菜时叶斯格外叮嘱过‘好好吃饭’,郁光还是拆开盖子,勉强吃了几口。
新鲜美味的饭菜吃进嘴里却无端端反胃,郁光弯着腰干呕,冒出一身冷汗。
他盯着餐盒里的饭菜定定看了好几眼,还是放弃。
脑子里很乱,仿佛有人胡乱涂鸦,将原本记忆中的画面模糊得朦胧奇怪。
郁光简单冲了个澡,拉上阳台的窗帘又关掉白炽灯,在一片昏暗中爬上床。
某些时刻,遮光窗帘笼罩出的四四方方空间,比起夜间休憩之地更像是死后的居所——棺椁盒子。
没甚大差别,一样的逼仄狭窄,一样的潮湿黑暗。
他把为自己陪葬的宝贝拢到怀中抱着,脸颊蹭蹭。
是他偷来的叶斯学长的手帕,最为弥足珍贵的陪葬品。
嗅闻着上面微乎其微的焚香,郁光捋了捋额前的碎刘海,狠狠拨到两侧。
睫毛不被稀碎发丝侵扰,没有刺痒的感觉,久违且舒适。
喟叹一声,郁光摸过自己的眼睛,又伸手抚了抚自己小腹肚脐的位置。
曾经还是胚胎的他与母体脐带连接的位置。
他还是微小胚胎时便已经承载了另一个人的生命。
听闻农村的老一辈起名都会给孩子取个贱名,好养活。
可父母没给还是胚胎的他起名,又在他身上寄存太多奢望——用神叨叨道士的话来说,就是压不住黑白无常的钩索,该死的还得死。
郁光长大后听闻此言觉得颇为正确,可惜十几年前时的父母不迷信这些鬼东西,最后落得个满盘皆输。
所以五岁时,在他被别的小朋友推倒,一头栽进水池中窒息着挣扎,直至黑暗来袭也没看见带他出来的玩的父母时——他就知道父母并不爱他。
即便那时候的他还不太能理解什么是爱。
但他并不怕水,反而迷恋上濒临死亡前的窒息的空灵。
仿佛被永远留在了那个不算太深的水池里,他与水分子共存。
潮汐时浪花没过头顶,窒息感让他看清了许多人,让他得以真正意义上的涅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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