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,女孩像想起什么似得,恍然道:“我知道了,咱们这儿是尼姑庵,守备又森严,怎么能有男人进来呢,他肯定住在竹灯大师东北角的那个小院!是了是了,竹灯大师那个院儿谁都不能进去,这几日她忽然搬了出来,肯定是给大人腾地方。”
“住嘴!”
陆令容脸色忽然变了,呵斥道:“我不愿搭理你,你还越发得劲儿了。告诉你,别再痴心妄想了,老老实实给我呆在这儿,别给我惹是生非!”
说罢这话,陆令容一甩袖子,头也不回地出了花厅。
内间又恢复了安静,案桌上那支燃了小半截的龙凤烛默默流着红泪,铜盆里的银炭已经灭了,屋里冷清又空寂。
红蝉瘫坐在地,委屈极了。
姑娘还从没这么对她疾言厉色过,这是怎么了。难不成,姑娘觉得她今晚没伺候好大人,是个不中用的人,另要挑好的擩给大人?
哭了一会儿,红蝉渐渐冷静了。
想想吧,她方才说起大人是不是住在竹灯大师的那个小院,姑娘脸色忽然变了……对,大人肯定住在那儿!
没事没事,只要知道他在哪儿,一切就都好办了。
北疆的夜总是漫长而孤寂,雪还在下,院中的凤尾竹一开始还能承受这无情之物,后面终于不堪重负,咯吱一声,拦腰而断。
上房又香又暖,内间的西窗下点了盏豆油灯,不甚亮,被透过窗纱而入的寒气逼得左摇右晃,眼看着就要灭,正在此时,绣床传来一声咳嗽,点点火苗终于熬不住,淹没在灯油里,屋里登时陷入黑暗中。
盈袖翻了好几个身,许是认床,又许是昨儿下午昏迷了太久,她熬了几乎一晚上,一眼都没合。
想想吧,昨晚上左良傅走后,她没事做,把新衣裙挨个儿试了个遍,又坐在梳妆台前,对着铜镜涂脂抹粉,梳了个好看的髻,簪上珍珠步摇,眉心贴了花钿,打扮好了,对着镜中的自己傻笑,笑着笑着就哭了,眼下狗官是放过她了,以后怎么办呢。
她闲不住,左右睡不着,把屋子里里外外擦洗了遍,又出去扫了雪,越干越精神,后来索性去了小厨房,好乖乖,她进去就愣住了,这些男人不做家事,只知道胡天胡地往回买,鸡鸭猪羊肉等物堆满了地,木盆里的两条鱼早都死了,腥味儿甚浓,得赶紧收拾。
她正准备拾掇,小腹一阵坠痛,回屋里一看,果然来那个了。
这下可好,冷水是不能碰了,左右等竹灯师太来小院,问她老人家要点八角桂皮花椒什么的,烧些热水,再去拾掇。
想着想着就困了……
刚有了点睡意,盈袖忽然听见小院有响动,似乎进来了人,发出咯吱咯吱的踩雪声。
谁?
盈袖吓得不敢动,难不成是左良傅回来了?不会吧,曹县的事似乎挺棘手的,他说得走好几天,不会是他吧。
先前听狗官说,曹县是榷场所在之地,人员混杂,难不成来的是强人?
只听咚地一声,门被人从外面踹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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