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殊然直直地跪着,也不叫冤,只等京兆尹问她。仵作从偏门进来,将一纸结果递到京兆尹手中。京兆尹白须颤了颤,随即冷哼一声,怒声道:“谭家女娘,你害死林家公子该当何罪?”谭殊然沉下了脸,一字一句道:“大人,您如何判定是我害死的林公子?”听她还欲狡辩,京兆尹身边的小吏把仵作的结果扔到她面前。那纸上写着林公子药物中毒,引发痤疮发脓溃烂,最终承受不住毒性而死。真是草率极了,谭殊然好笑的道:“请大人容我见一见郎中,让郎中一验我的药便可真相大白。”老妇捂着脸痛哭,若不是在公堂上,她简直要撒泼打滚:“大人,这小女娘牙尖嘴利,大人可莫要被蒙骗了去。”京兆尹沉沉地看了她一眼,抬手示意郎中进来。谭殊然从系统中取出一直给林公子用的祛痘膏,郎中拿着一支药膏翻来覆去的看着,小心挤出黄豆大点闻了闻。京兆尹见他摆弄许久,开口问道:“李郎中,这药可有什么问题?”李郎中伸出两根手指,微微摇了摇头:“大人,这两味药材实在毒辣,致使林公子两日内迅速中毒,只是不知谭小女娘哪里来的药性如此强烈的药膏,老夫从未见过。”她现代的药膏里面超掺杂多少香料,这老头闻一闻就说有毒。谭殊然唇角微微翘起,对上京兆尹不卑不亢:“民女以为,大人上了年纪,又是为官多年,理应有明辨是非的能力,切莫被小人哄了去。”李郎中闻言微恼,愤愤地怒视她:“谭小姐又何故往老夫身上泼脏水?”京兆尹捏着眉头:“谭家女,证据确凿,你还是莫要狡辩的好,来人,将她拉下去,重打五十大板。”五十大板,成年男子都未尝能撑得过去,她这弱柳扶风的病秧子非得当场死了不可。谭殊然听他最终下了这么个决定,登时也不跪了,直接起身道:“大人这是要草菅人命?”老妇忙对着京兆尹磕头:“多谢大人为老妇做主。”京兆尹也不再理会谭殊然,示意外面的官吏进来拿人:“行刑。”几个壮汉得了许可,上前就要拧她的胳膊将人按在长板上。谭殊然咬着牙甩开要捉拿她的大手,怒极反笑:“大人这般如何服众,让人以为大人受了谁的蛊惑,要治民女于死地。”“你大胆!”京兆尹惊堂木拍的啪啪作响。“你胆子倒也不小。”身后冷冽的声音响起。开堂期间谁敢来劫场?看清来人,京兆尹颤颤微微的跪了下去:“殿,殿下,您来了。”黎景舟斜睨了一眼气得有些微微发抖的谭殊然:“谁要草菅人命了?”谭殊然见到他,也不下跪,仅微微福身淡然道:“还请殿下为民女做主,寻一位靠谱的郎中验一验这药,以还民女清白。”方才都要行刑了,这女娘却还嘴硬。黎景舟眉头微挑,对竹影道:“去将王荣带来。”书中有提及,王荣是三皇子府的府医,医术了得。见他肯为自己做主,谭殊然又是一礼:“殿下肯为民女做主,民女实在感激不尽。”话虽如此,这人脸上也没有半分感激之意。前不久暗卫禀报,二皇子等人从京外调来部分势力,暗中安插在南街一带,而所谓的前不久,也正是谭殊然来京的那些天。对夺嫡党一派,黎景舟并没有什么好脸色,可黎景承招纳这么一个病歪歪的孤女,必定是这孤女有什么过人之处,否则仅两日就搅得南街大闹,可不是寻常女子的作为。他早已做好了两手准备,只且看这女子打算做些什么,最后再把党羽势力一网打尽。王荣来得及快。大燕人多爱八卦,早前他就听闻了,这么一个几近身败名裂的孤女引起怎样的争议,当真见到了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。人只道谭家孤女不敬尊长,名声败坏,却不说她到底是如何的祸国殃民。娇弱的菟丝花在公堂上没有丝毫的怯懦,直视着他道:“还望郎中先生查验一番,看看我这药究竟有没有毒。”对上她的眸子,王荣下意识就要听从的去查看。谭殊然对于中医只涉及皮毛,不能保证王荣到底能从药膏里查出什么,只暗戳戳的威胁系统:“老娘今天要是丧命,你也跟着完蛋。”她可不似原主那般娇娇弱弱,大不了拼死一搏她也豁得出去。王荣皱了皱眉,朝着黎景舟道:“药膏确是有两味药材有毒,只不过这两味混在一起倒是起了治痤疮的功效,一旦掌控不好剂量就会致人于死地。”京兆尹冷汗涟涟,他要是知道三殿下来凑这个热闹,说什么也得查清楚,官途顺风顺水多年,偏今日折在了一个小女娘手中。“下毒之人另有其人,大人不妨好好查查,民女既是被诬陷,便是要讨个说法的。”谭殊然微微顿首。刚转身欲回当铺,谭殊然心脏突然一抽,绞痛如潮水般朝她袭来,她眼白一翻,倒在了地上。玫瑰牛乳面膜【身体受到严重损害】【健康值减十】谭殊然被困在了识海里,只能像游魂般看着外面一阵慌乱,她无能狂怒道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刚才一瞬间她都看见她太奶了!系统听起来有些心虚:“宿主不要慌乱,是系统出了bug,一时间没有及时向您的心脏供给药物。”得,她现在就是个妥妥的药罐子了。谭殊然捏着眉心无奈地道:“要是再这么下去,我可能熬不到当上首富那一天了。”她瘫坐在识海里的沙发上,透过荧幕看着王荣给她把了脉,有些疑惑地道:“心疾最是难耐,谭姑娘却无恙的熬到了如今,实在是罕见,像是有什么东西护着她的心脉……”大燕的公堂为呼应正大光明,升堂都是公开的,见谭殊然倒地不起,公堂外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。黎景舟扫了地上的小身子一眼:“如何?”王荣拧着眉有些不确定的再次把了把脉:“怪了,应是受了刺激昏了过去,并无大碍。”二殿下招募人的眼光果然独特,竟是能硬生生的把自己气晕过去。黎景舟对身旁的竹影摆摆手:“把她送回当铺。”“是。”竹影应声走来,把地上的人打横抱起出了公堂。谭殊然望着黎景舟那张俊脸看得入了神,该说不说,冷面高武力值战神皇子和忠犬侍卫真的好配。南街掀起了一阵风波。沈国公府家近些天鸡飞狗跳,妾室生了龌龊心思,竟然意图害嫡小姐,只为抢下二皇子的婚事。这等丑事差点牵扯无辜,还是南街谭妆娘发现的。据说谭妆娘化妆的本事早已出神入化,沈国公家的嫡小姐早已定下谭妆娘做大婚的妆娘。吃过谭妆娘开的温补甜水方子,她今日精神头也好了许多,只待五日后大婚。那陈家小姐出了谭家当铺也是摇身一变,出了街还碰上了当初退婚的殷公子,看的殷公子眼都直了。南街多闲言碎语,这闲言碎语不过三日就在宫中不胫而走。千禧宫。沈贵妃身旁的宫女用浸湿的锦帕给她净脸,她幽幽的叹了口气:“皇上又去了德妃的宫里?”宫女轻柔的给她擦着,温言劝说道:“娘娘,您还是多顾顾您自己与小皇子吧。”沈贵妃诞下小皇子不过三月有余,皇上却再也不留宿千禧宫,沈贵妃自知近些时日过于忧思,夜里又是时常失眠,如今脸色蜡黄,神态也不大好。后宫不乏姿色出众的美人儿,这朵败了就会有新的顶上。沈贵妃接过茶盏净了净口,对着铜镜抚着眼上的细纹:“老的可真快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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